「打卡」的枷鎖:我們真的要被時鐘綁架一輩子嗎?
引用來源網址:https://reading.udn.com/read/story/122749/8508069?from=udn_ch2_menu_v2_main_index
你有沒有覺得,時鐘的滴答聲讓人壓力山大?每天早上,鬧鐘響了,該起床了;接著,該趕車、該打卡、該開會、該吃飯、該假裝還有力氣工作,最後等著下班……滴答、滴答,時間追著我們跑,人生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,像被一條無形的鱷魚緊緊盯著,隨時準備吞噬我們的時間。
這種生活,梭羅絕對無法忍受。
在《湖濱散記》裡,梭羅記錄了自己在瓦爾登湖的生活。他不在意時間怎麼流逝,沒有上下班時間,沒有規定幾點該做什麼。他的「打卡」方式,不是機械地按下某個按鈕,而是寫作時隨手削鉛筆,在桌板上留下的刻痕。他的時間屬於自己,而不是屬於某個老闆或工作系統。
但這樣的自由,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的。
「打卡」的真正問題
在梭羅的時代,勞動者被時間剝削,工廠用時鐘精準計算薪資,確保工人沒有一秒鐘是閒著的。而今天,情況真的有比較好嗎?我們的時間依然被打卡機、工作排程、KPI牢牢掌控,每天的生活都像是個不斷重複的計時賽。我們談論「上班時間」和「下班時間」,但這條界線早已模糊不清,通勤時間該不該算工時?隨時回覆公司訊息算不算加班?這些問題,現代職場依舊沒有給出公平的答案。
不是每個人都有選擇的自由
梭羅主張「充分善用時間」,但他能這麼做,是因為他選擇過極簡生活,願意放棄物質享受。他不必擔心下個月的房租、不用為生計發愁。然而,這種自由,不是所有人都能擁有的。
在今天的社會,經濟弱勢群體往往承擔著最累、最被監管、最缺乏成就感的工作。事實上,美國大多數勞動者(約75%)在早上六點到十點之間開始工作,這對他們來說已經算是幸運,至少能有個固定的作息。可是,許多低收入者的工作時間卻異常不穩定,特別是貧窮人口、非裔與拉美裔勞動者,更可能在下午三點到午夜之間才開始工作,甚至得連續熬夜輪班。
當大多數人坐在餐桌前享用晚餐時,他們可能正在開始一天的勞動;當大家準備入睡,他們才剛回到家,試著擠出幾個小時的休息時間。他們無法選擇自己的時間,只能被迫適應工作帶來的一切影響,包括對身體健康的損害、對家庭關係的影響,甚至是對未來希望的剝奪。
我們該如何反思這場「與時間的賽跑」?
梭羅說:「大多數人都在沉默的絕望中生活。」對於許多打工人來說,這句話可能再貼切不過。但現實是,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選擇「不打卡」的自由。貧窮的人沒有選擇,他們的時間是被經濟壓力和社會結構掌控的。過去是奴隸制度,今天則是更隱形、更難抗拒的經濟枷鎖。
如果梭羅還活著,他不會只是教我們怎麼「善用時間」,而是會告訴我們:我們不該繼續接受這種被剝削的生活。「打卡」不是問題的根本,真正的問題在於,一個社會是否能讓所有人都擁有選擇時間的自由,而不是被迫參與這場注定會輸的時間競賽。
也許,我們都該問問自己:
我們的時間,真的只能被這樣度過嗎?
●本文摘選自麥田出版之《在工作裡,我們活得有意義:為什麼要工作?工作如何影響我們的人生?《湖濱散記》作者亨利.梭羅的工作哲學》。